上海有包头路吗？
我在南京西路和铜仁路上的小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，醒来已经在包头路上…… 这是英国作家威廉·萨洛特（William Sargant）小说《上海快车》里的一个章节，这列“上海快车”把主人公从英国的战壕带到了上海的妓院。 我第一次读这本书的时候刚来上海不久，也对这个城市充满了好奇与想象。于是，在这列名为“上海快车”的幻想列车上，我和那个欧洲士兵一起，游荡于法租界和虹口区，在“黄浦公园站”下车，进入一栋石库门房子，在那里邂逅了一个风尘女子，并与她一起在铺着油光的桌面上起舞。
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上海的风土人情；同样，这也是我所认识的第一个上海词——包 头！ 是的，这个词在我记忆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，因为我的英语教官是一名彻头彻尾的上海人，他总用“包子”来叫发怒的人，而生气正是我犯下这个英文错误的结果。 我还记得当我把“包 头”误拼成“bag top”的时候，他说：“啊！有人偷了我们的包！打他！”
我小时候对上海的一切都感到很好奇，尤其是那些随处可见的路标、店名以及招牌。我不停地问：“这是什么，这是什么？”我对这些符号的喜爱超过了任何其他的事物，并为此而感到骄傲。当我看到一家店铺的名字是一个不认识的英文单词时，我会兴奋地跑回家，并用我那已经快被遗忘的字母表将其拼出。然后我就会满怀期待地等待母亲的回复：她是否知道它的英译？它有什么含义？它是怎么写的？
对于母亲的知识而言，几乎没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。每当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词汇或是一个难写的名字，我总是问她。对她而言，解释它们似乎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，因为她几乎从不念书或是看报纸，但她说她对那些街道和建筑的名字却知道得更少。对于一个让我困惑不解的词，我会仔细地看着它，并在心里将它拼出上百遍，直到我的脑海中重现它的发音为止。